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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印象

医院印象

我前面有过几次住院的经历,写过一些感受。今年暑假里,胡老师的连续几天发烧,感觉很不舒服,医院检查。开始住到内科病房,经过一系列检查,医生断定这是因为糖尿病引起的“并发症”——“糖尿病足”感染。先做降血糖治疗,住了十多天,发现血糖降了下来来,伤口感染还是没有一点好转。

主治医生陈医生是个特别有耐心的医生,在给胡老师换药的时候,一点也不嫌弃他化脓的烂脚的气味。有一次给胡老师脚上的伤口挤脓的时候,脓血还溅到陈医生的脸上和脖子上。而且,陈医生每次都严格按程序消毒、上药,一点也不马虎。

陈医生怀疑胡老师的脚上的骨头有问题,建议胡老师去照片,但是,胡老师本人不相信,就是脚上的皮肤抠破了,引起的感染,骨头怎么有问题呢?在内科病房住了一个半月,陈医生还是建议胡老师去拍个片子,看看脚上的骨头是否有损伤。

以前,我们也不懂,以为就是皮肉的问题,怎么会与骨头有关呢?没想到,我们把拍的片子拿到骨科医生那里看过之后,骨科医生说,必须把伤口感染部分切开治疗。我们问医生,就是皮肉的感染,怎么会涉及到骨头呢?骨科医生说,伤口化脓了,“脓”就像老鼠一样会打洞的,由此,我推断,胡老师目前就是伤口化脓后侵蚀到骨头了。我还想起了关羽的“刮骨疗伤”,问医生,要不要把那些腐烂的部分去掉?医生说,大概是这个道理。

根据这个情况,陈医生就把胡老师转到外科的“烧伤科”病房,继续住了一个多月,直到脚上的伤口基本愈合才出院。医院住了近两个月,在医院里,陪着胡老师打针输液治疗的时候,医院里那些病人进进出出,听说了他们的遭遇,心里总有些感慨,医院里的一些见闻记了下来。

(一)

万伯,今年83岁,有6个子女,大儿子因病去世了,还有五个子女。万伯是个老共产党员,当过村里的书记,年轻的时候是很风光的。万伯的老伴去世有十多年了,也没有找后老伴。他不愿意住在县城里的女儿家里。小儿子又在外地打工,在石门县和长沙都有房子,但万伯不想住他家里。

万伯是个很传统的人,他说哪里都不想去,就住在农村老家的老房子里,由大儿媳负责他的膳食问题。万伯大儿子得癌症去世,大儿媳招进一个东北人,可是经常闹别扭,大儿媳有点照顾不周,引起老人和他的另外几个儿女的不满。看样子老人又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,听不进女儿的建议。

万伯的几个儿女都比较有能力。大女儿在农村住,家里条件也不差。每天给万伯送饭的是小女儿,万伯叫她“幺妹儿”。万幺妹的脾气很好,说话轻言细语的,每次送饭来的时候都要和病友们聊一会儿。万幺妹家里是做运输生意的,有一辆大货车,还有一辆小汽车,女儿在深圳当律师,在老家买了房子。

万伯二女儿家里最殷实,万二妹是个特别开朗大方的人,看样子就是做生意的好手。她说以前在广州郊区办养殖场,很赚钱。现在广州郊区清查污染项目,不准养鸡养鸭,他们几个合伙人就租地种植葡萄、荔枝和香蕉。万伯说,他二丫头前面赚了不少钱,不然就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转型。他还大了个有趣的比方叫“调转船头”,就是说,行船到了一个地方,看到走不动了,突然又要掉头,没有一定的实力和能力是不行的。万二妹这次回来除了看看她爹,还为了让她的外孙女能够进入县城的名校读书,想尽一切办法把女儿两母女的户口从石门迁过来了。万二妹说她的女儿在深圳打工,一边工作,一边做微商,小两口一个月可以挣4万多,买的是三十多万的好车。

万幺妹说她三姐在贵阳开网吧。在贵阳开网吧的有很多都是安福县的人。万幺妹说了她三姐那一拨人的故事,还说那一拨人还挺团结的,他们抱团一起在外地打拼,不互相拆台,不斤斤计较,每年挣的钱比较可观。

让万伯感到最骄傲的还是他幺儿子。万伯说,他幺儿两口子曾经在县城开了一个干洗店,赚了不少钱。但是,一场火灾把干洗店烧了,他幺儿把赚的钱赔了,还欠下了18万债务。这样,幺儿两口子只好出门打工,现在,他们还清了外债,还攒了两套房子:在石门县建了一套,在长沙又买了一套。万老幺还生养了三个孩子,他结过两次婚,与前妻生了一个女儿,和现在的妻子又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。万老幺生儿子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,严重违反“计划生育”政策,在广州找私人诊所做“B超”,给医生送了元,回来生孩子又交了元罚款。

万幺妹说,他们家大哥去世早,几个姐姐就把唯一的弟弟看得很重。在弟弟遇到困难时,几个姐姐都要出手相助的。弟弟在石门建房子和在长沙买房子的时候,几个姐姐都慷慨凑钱。弟弟两口子也特别懂事,每次借姐姐们的钱都很快还清了。这两口子不仅能吃苦,也特别节俭,两个人都舍不得花钱,所以才能攒下钱来添置了两处房产。

万伯这个老人特别有意思。他说,他和老伴是老表开亲,幸亏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有残疾,智力也没问题。从说的话的神态语气可以知道,万伯年轻的时候是个雷厉风行的人,有能力,有担当,在儿女面前很有威信。万伯说,他们家的家教很严的,以前在干部下乡到他们家里吃“派饭”的时候,他就把孩子们都赶出门,孩子们都很听话,要等客人吃完饭再回家吃饭。

万伯妹夫也在住院,就住在三楼,万伯妹妹用轮椅把老头子推下来看哥哥。等他们离开之后,万伯就给病友说他妹妹的故事。他说,她妹妹是解放前出生的,解放后才读的书,那个时候农村能有机会读书的女孩很少,万伯全力支持她妹妹读书。她妹妹也多亏读了书,后来就有机会当了老师,开始是民办教师,后来转正了,现在每个月可以领到近四千块钱的退休工资。万伯的妹妹精神还是挺好的,看不出有八十岁的样子,她也和万伯一样健谈。

万伯的几个孩子都读过一些书,不过,读得最多的只是高中毕业。万幺妹笑着说,可能是因为父母是老表开亲,生的孩子智力不好,她读高中的时候学习不好,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知识有很多是她听不懂的。幸好他们家的下一代智力还不错,几个小孩子都读过大学,现在的工作都不错。万伯说了好几次,他的外孙女很孝顺,二丫头离婚早,她的女儿读书的时候是外公照顾的,外孙女参加工作后领到工资就给外公寄了块钱。

万伯是因为心脏病住院,他说,住院有医保,自己出不了几个钱,他手里还有三万块钱,医院来,医院有护士照看,不用儿女操心。

(二)

和万伯相比,雷伯就太不幸运了。他也有两个儿子,三个女儿。但是,来医院的只有二女儿和小女儿。雷伯说大儿子工作忙,小儿子有四十多了,还没成家,老爹住了好几天还没看到他的人影,来医院最多的就是二女婿。而雷伯的这个二女婿是个残疾人,鸡胸驼背,腿脚很不方便,还拄着拐杖。

病友问雷伯,他的二女儿样子长得不差,为什么嫁了这么个残疾人?雷伯说他二女儿也有点残疾,就是在她小时候,大人忙着,没有时间管孩子,他二女儿的脚被烧着了,又没有及时医治,两只脚上的指头都烂掉了。这样就行动不便,她父母就让她去学裁缝。20世纪七八十代的裁缝还是能够挣钱养活自己的,这个女孩后来和现在的老公谈恋爱了,两个残疾人一起为生活的苦苦挣扎多年,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安定美满的家庭。雷伯说,他这个二女婿很聪明,他学会了修理家用电器这个技术,还想自己开个店子。当时,他把自己的想法对雷伯说了,雷伯表示支持他,还帮他贷到几千块钱,作为家电维修店子的启动资金,他这个女婿也不辜负雷伯的信任,很快就赚了不少钱,还清了贷款,还攒下钱在县城买了房子。雷伯说,当时“百货大楼”的电视机都是他二女婿负责安装的。后来,修电视的生意不好做了,他们又开始做电商生意,也赚了一些钱,在东莞有了自己的店铺,把儿子培养到大学毕业,去年还娶了媳妇。现在,电商的生意也不景气了,在东莞那里的房租又贵,他们就决定回家乡县城来开店。现在已经盘下城关完小的一间店铺,准备在那里做生意。

听了雷伯的介绍,同室病友说,就是因为雷伯没有反对二女儿的恋爱,还有后来对他们夫妇的支持,所以,这个女婿才对他这么好:他医院,又不辞辛苦每天往返三次给雷伯送饭,无微不至地照顾。这个女婿是最懂得感恩和孝顺的,他们一家人能够吃苦,又懂得经营,以后的日子应该还是不错的。但是,雷伯的检查出来后,说可能是肺癌,还转了病房。转了病房后,雷伯还到原来的病房来过几次,据雷伯自己说,他的胃出血是止住了,但是肺部的问题没办法下药,因为治疗肺病的药对胃的伤害很大,所以,他就不想继续住下去了。

雷伯二女儿在和病友聊天时,说到他们还是中医世家。她的公公是个医术高明的老中医,他们祖传下来有很多偏方。比如,有治流鼻血的,有治风热感冒的,还有治输卵管不通引起的“不孕不育”的偏方等等。有个病友说:“他们怎么没有用那些‘祖传秘方’来开诊所赚钱呢?听说新洲一家私人卖中药。来那里求诊的病人特别多,每天有一百多人。而且那里的老医生还特别牛,有一次,下午过去的病人想请老医生看看,老医生说,他下午不看病。病人说了他从长沙远道而来,就想请老医生看看,那位老医生才特别开恩亲自给他看了看。像雷伯二女婿家这么厉害的中医技术,开个诊所,应该是很赚钱的。”

雷伯二女儿说:“我公公在世的时候说,中医的学问太深,我们学不了。不过,我们把他留下来的资料整理出了书的。”

听了他们的话,病友说:“你们的父亲大人一定是个追求完美的,很有医德的医生。现在有很多开诊所的不一定就是医术高明的医生呢!我就知道,有的医生忽悠病人的功夫很深,我们同事就有上当受骗的。有个同事在一个私人诊所治疗‘糖尿病’,花了几万块钱,就是听那个医生忽悠,只吃他卖的‘药包’,不吃饭,每个‘疗程’要花几千块钱。结果吃得人瘦了一大截,病也不见好转,连走路都没力气了。”

听了病友的话,雷伯二女婿说,他们父亲在世的时候,经常教育他们“医者仁心”的道理,不让他们学中医开诊所,就是担心他们学艺不精,害人害己。

雷伯要出院了。雷伯和他二女婿一起来到原来的病房和病友们告别。雷伯知道自己的病情很严重,需要花很多钱治疗,还不一定有效果。病友说,雷伯不是有“医保”么?雷伯说,他用的药有很多是不能报销的,检查费也不能报销,儿子又不管,雷伯不想拖累二女婿一家人了。看到这个雷伯憔悴的样子,病友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。只能安慰他这位二女婿:雷伯住院多次,每次都是他照顾,他出钱又出力,已经很不错了。而且,他们家有两个残疾人,自己生活本本来就艰难,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
虽然我和雷伯二女婿一家人没怎么接触和了解,但是,我对他们心里总是怀着一种“同病相怜”的感觉,在雷伯出院前一天晚上,我给雷伯送了一点钱,让他去买点吃的,好好保重身体。还给他二女婿送了一本我的书,我想,有他那样经历的人是愿意看我的书的。

雷伯转出院后,他原来住的床位又住进一个叫江涛的年轻人,这位年轻人的情况更严重。他有尿毒症,正在做透析;心脏也很不好,不能干重活;另外,他还有痛风等症状。江涛还真是个不幸的人,他的母亲只有四十岁就得尿毒症去世了,他父亲也不管他,现在和继母一起生活,他父亲还放出话来,说是他就是这个样子,没钱给他治病,也治不好,就让他自生自灭。江涛就靠自己承包的一个堰塘养鱼的一点收入过日子,他是“低保户”,住院可以报销百分之九十,医院,在医院做透析。长时间打针,江涛的两只手上的血管都隆起来,手臂也严重变形。

听了这个年轻人的话,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啊!

看到这几个病友的生活状况,我总是莫名地生出一些悲悯的情绪。只是,这世间活得艰难困苦悲伤的人太多,我的能力有限,空有一腔热情,也没有办法帮到他们。和这些不幸的人相比,我就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。年轻的时候吃过一点苦,也生过几场病,经历过病痛的折磨之后,感觉还是健康最重要。不过,我现在的工作渐渐轻松起来,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,有空的时候,我还能出去走走,应该感到很知足了。有时候和女儿聊聊,和我的学生们聊聊,感觉自己心态还是挺好的:没有了名利得失的计较,想明白自己该怎样生活,就不会有那些无端的烦恼。

(三)

胡老师转到外科后,医生对他的脚上感染部位进行了“清创”处理。看到那个伤口,真有点“触目惊心”的感觉。原来打算住半个月就出院的,这次看情况是有点麻烦了,只能听从医生的建议,继续住院治疗。

转到外科病房,一个病房里三个病人,除了胡老师,另外两个是“疼痛”病人,做了肛肠手术,疼痛的厉害,我们就没和他们做很多的交流。胡老师住进来之前,他这个床上住的也是一个有糖尿病的中年人。他是在骑摩托车的时候被一个女士骑摩托撞伤,他说,当时看到那个女人自己也摔伤了,觉得自己的伤不重,就没有找那个女人的麻烦,医院买了两百多块钱的药,以为就没什么问题了。没想到,他手臂上擦伤的两处居然化脓感染了,医生说的情况和胡老师一样,血糖高的病人伤口就不容易愈合。医院住了八天,还没有完全好转,他说没有地方报销医药费,就提前出院,医院换药。病床挨着胡老师的男士是“痔疮”手术,他在银行工作,儿子大学毕业了,在找工作,他的夫人每天给他送饭,陪他一起换药。前几天,总是这位病友说很后悔动这个手术,说这是没法形容的痛苦。不过,过了几天,好像已经好转了,很快也可以出院了。另一个病人年纪大一点,他也是“痔疮”手术,但没听到他喊疼。他女儿女婿每天给他送饭。

刚住院的时候,我和胡老师商量好,这次不要惊动任何亲戚和朋友,不要给任何人添麻烦,争取早点治好了回家。没想到,医院,就住了近两个月。

在胡老师住院期间,我们没办法自己做饭吃,医院食堂买盒饭,倒也省时省力。除了负责监督胡老师的饮食,陪着他打针输液,我没事就呆在病房里看书。在开学之前二十多天,我看了三本长篇小说:宋庆莲的《风来跳支舞》、张者的《桃夭》和张新科的《远东来信》,另外还在网上浏览了一些文章。有时间,我也做了一些思考,关于人生,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:无论贫富贵贱,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身体健康、家庭和睦幸福。我总是羡慕那些会舞文弄墨的才子才女,他们都有那么多的成绩摆在那里,不是在各种刊物上发表了多篇文章,就是出版了多部文集。我总觉得自己坚持得不够好,特别是在这次市里举办的“原创文学作品”大赛中,我居然拿不出一篇发表在“有分量”的刊物上的文章来。上次听了乡土作家宋庆莲的介绍,我说,这些年,我写了一些文字,但我很少把自己写的文字拿去投稿。宋作家说,不投稿,你的作品怎么能得到别人的认可?后来我想到,我之所以没有去投稿,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,也可能是这些年我对名利得失看得淡了,也不想刻意去追求“成名”的效应。所以,这些天,我对写作也有了一些新的思考:在做好本职工作和照顾好自己的家庭的前提下,还要继续坚持自己的理想和追求,能够有所心得就要写一些文字出来。也可以尝试着去投稿,不为出名和挣钱,只要坚持下去,总会有收获的。

医院断断续续写下的。现在,有了一些空闲时间,想起前面写的这些文字,就重新拿出来修改一下,与大家见个面。

李淑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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